說故事的女子–【浪子/ 五.命運】

–「我可以允許妳任性,但我不准,妳輕易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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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st-ce pas le destin qui a decidé que nos routes se croiseraient? » (我們的人生道路會交錯,不正是命運的決定嗎?)

她是個很相信sign的人,也是個觀察者,於是很多事情總透過某種跡象跟徵兆在不同的時間點傳達給她,讓她之後能將那些看似毫無關聯的事件一一串聯起來。而「我們的人生道路會交錯,不正是命運的決定嗎?」這句話,是她當初一個人準備起身出發往土耳其前,是啊,另一個遙遠又神秘的國度,如同又一個sign,正讀著手中那本《伊斯坦堡假期》小說的開場詞。

當時的她,還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卻也不得已再度交會睽違已久的命運,在心碎中再一次勇敢,挺身出頭當自己的王子與黑騎士,獨自領著自己浪跡天涯,就像一直以來一樣。天曉得,一年後,當臉書自動跳出回憶提醒,她才發現竟這麼巧就在同樣的日子,同樣的5月30日這一天,命運已領著她安穩地躺在他的懷中,不再懷疑、不再迷惑、沒有猶豫、沒有不確定。

幾分鐘前,她才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裡聞著他的味道,隨他的呼吸在他的胸口起伏,才剛跟他緩緩地、輕輕地講述自己與土耳其占卜師的那段故事。幾分鐘後,此刻的她沉沉地甜甜地在他的懷裡睡著,不再需要孤軍奮戰,不再需要獨自勇闖,總是因緊繃而時刻緊握的手終於在睡著後稍稍鬆開,因為她已被自己的小王子找到,已被自己的黑騎士牽著–那個,能守著她,也能跟她一起征服世界的男人。

特別注意,當我說她在他懷中沉沉地甜甜地睡著,這可不是件尋常事啊!什麼?你說不就是睡覺嗎?唉,對於一般人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睡著,於她而言,一直都是最大、最痛苦、最糾結、最崩潰的困擾之一,她甚至曾認為自己大概這輩子註定要單身的另一個原因,就是她沒辦法跟別人同睡一張床!什麼共枕眠?!拜託不要吧!有一點亮光,她睡不著!有一點噪音,她睡不著!會翻身的,她睡不著!會磨牙的,她睡不著!會打呼的,她睡不著!可偏偏,該死的,偏偏就是有那麼多人會打呼!會磨牙!會翻身!甚至睡著後還會打詠春拳法!怎麼會?她快瘋了,為什麼只有她的睡眠習慣良好?難不成王子拿著玻璃鞋去找到灰姑娘,她非得要扛著席夢思名床才能夠找到她的王子嗎?!

想要在誰的懷裡睡著,沉沉地睡著,這對有睡眠障礙跟精神壓力過大,向來情緒緊繃的她而言從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止不容易,簡直天方夜譚,簡直需要天外奇蹟,向來只要有人睡在她旁邊她就只有等著失眠崩潰的份。噢對,她也受不了胸肌太大的男人,頭枕在他們胸膛上,你以為很酥麻?不,很硬!很像拿她的頭要去碎大石。太壯,隨著呼吸起起伏伏高高低低一秒兩下的高度差,她只覺得老天爺啊這些大胸肌實在有夠disturbing賜死吧!看吧,毛太多,這輩子註定單身啊,她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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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沒?」、「穿暖一點。」、「吃飽了沒?」、「吃了什麼?」、「下班了沒?」、「忙完了沒?」、「要睡了沒?」這一類到底每天照三餐問了要幹嘛的噓寒問暖被她歸類為最無用,她一點都不想回答,她最討厭忙都忙死了,趕緊看個訊息卻還要花更多時間被一堆問東問西的問題給纏住,欸對,這類訊息她不只是不愛,是最!討!厭!她向來不懂,有時間問這些出一張嘴的問題,那為何不直接帶她去吃飯?跟她一起吃飯?或買個飯盒來給她吃都好,有心多了啊!Talk is cheap,要知道她起床沒,下班沒,要睡了沒,到底要幹嘛?沒有建設性的問題只是浪費時間,對於分秒必爭的她而言最討厭的就是浪費時間。

條件太多、標準太高、要求嚴格、選擇又太挑的女強人,周圍的人總這樣看她。

「妳太挑了啦!妳這人就是完美主義什麼都要,要他很MAN又要他溫柔細心,要他有肩膀有事業心但又要他有時間可以陪妳在一起,要他很粗獷又要他柔情,啊妳要的都是天秤的兩個極端值,怎麼有可能齁,放低一點標準啦!」連算命婆閨蜜推薦的那個操著台灣國語的算命師都這樣跟她說。

也許吧,她不置可否,但很多事情是沒得妥協的,例如人生、例如標準、例如自己的喜好,為什麼要妥協?為什麼要委屈?為什麼要退而求其次?她從來都不會因為眼光,而過著別人強迫她去過的生活,她從來都不會因為碎嘴的閒言閒語,而改變她已然堅定的方向。但老實說,她並沒有一定要當女強人,很多事情都是環境跟各種因素使然,不是絕對而是相對,如果能當小女人,誰想什麼事情都一肩扛?誰想什麼事情都自己一個人奮力衝在前頭?她是愛撒嬌的,她是會撒嬌的,而且,還很會。只是,她不是對誰都撒嬌,要看到她藏起來的這一面唯有慢慢接近她,想方設法卸下她的心防,到時你就會知道,她是你遇見過最有guts的大女人,也是你遇見過最會撒嬌的小女人,是大老虎或是小貓咪,端看,她遇見的是什麼樣的男人。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能讓她變回個孩子那樣撒嬌的男人,那個會讓她心甘情願、自然而然、順理成章撒嬌的男人。

除了睡覺,除了無法妥協的標準,一直以來她抗拒婚姻的另一個最重大關鍵,是那些從小到大她深藏在心中巨大的、幽暗的、沉重的秘密,不說,任何人都無法從她爽朗豁達的個性中看出一二,然而那些長久以來環繞周圍殘缺破碎的故事其實把她對愛情的信念啃食地亂七八糟–她不相信會有一輩子,她不相信有什麼天長地久,她不相信有什麼海枯石爛,她不相信有什麼承諾是可以被保證一生一世至死不渝的。所以每當聽到有人說「我保證這一輩子都____!」她心中就只有冷哼一聲得了吧,不確定能不能做到的事真的不要亂保證比較好。

「我愛你」這三個字,她從來都講不出口,主動、被動、甚至被逼,她都依舊嘴軟發不出這三個字該有的音。「愛」,哪是這麼簡單?她認知的愛,是比嘴上說說還要多出更多更多的。當沒有一起共同經歷過大風大浪的那些男人對她說「我愛妳」,她覺得幽默跟好笑,只想反問對方「你到底愛我什麼?你到底覺得愛是什麼?」而一起牽著手走過風雨的那些男人對她說「我愛妳」,她只感到無以名狀想一溜煙逃開的壓力。很複雜吧?很難搞吧?對於任何事情總是正向積極的她,唯獨對於感情,是負面且消極的信徒,對於婚姻更是沒有半點嚮往只有抗拒與害怕。沒辦法,從小就早熟的她,看過太多受難者與受難者家屬了,她無意成為其一。她的家人、她的親戚、那些她周邊的人,婚姻跟感情沒有一個人成功過,人人都有不願提起的故事,然而那些故事總是被她知道了,她看著、聽著、感同身受著那些痛苦、落寞、怨懟、憤恨、不甘,喚不回的情愛、贖不回的年華,她不想失敗、不想重蹈覆徹、也不想浪費時間平白走那一遭,任何一丁點風險她都不想攤提。

這,就是她的答案。

當然,她也會有孤單的時候,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也會想要尋找一雙可靠的肩膀,也會想要鑽進一副溫暖的胸膛,不過,這一切都是有時間性的,就像她有時候想吃台灣菜,有時候想吃法國餐,餓了饞了想吃就招招手,飽了膩了不想吃就揮揮手,由她決定自己無比彈性的用餐時間跟口味偏好。當然,她也會有陷入沉思的時候,也會想著自己是否有真正安定下來的一天?不再遊戲人間的一天?就像她周圍其他的朋友們一樣步入婚姻?有自己的家庭?生自己的孩子?

痾,她打了一個冷顫,不想。

矛盾啊,即便自己好像不想結婚,但心裡多少又有些惆悵,畢竟「不想」是自己的選擇,但那是有選擇下的選擇,然而「不會」、「不能」、或「沒有」,則是一翻兩瞪眼的現實,那是沒有選擇下的接受。同樣的結果,不一樣的情況,若是到最後自己落入的是沒有選擇的地步呢?太慘了,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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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12張牌,然後,再抽24張牌,最後,再抽32張牌。」眼前這位謎樣的塔羅牌占卜師說。

噢,她是用土耳其文說的,所以若不是好友在一旁嘰哩呱啦同步翻譯,她還真不知道這位占卜師在說什麼小叮噹。

「妳是個富有知識的人,見多識廣,熱愛旅遊,妳的工作是跟教育他人、傳遞知識、分享熱情與見聞相關的,同時也跟藝術、美學、生活風格相關。基本上,唔⋯妳在教別人東西?我想,妳應該是⋯老師?教授?學者?等等,都不對⋯我再看看,我知道了!妳是作家!妳是寫書的人!」占卜師邊翻牌邊端詳著她,同時自言自語點頭說。

「嗯。」她半信半疑地跟著緩緩點了點頭。

「妳這輩子都會一直移動,在世界各地移動,妳沒有辦法生活在同一個地方太久,那會讓妳窒息,因為妳喜歡一直探索、一直學習、一直讓自己保持在與世界接軌跟持續吸收的狀態,妳的觀察力異常敏銳,反應很快,思緒邏輯相當清楚,總能跳脫常規框架給出一般人想不到的答案。」占卜師繼續翻牌說。她不曉得占卜師說出這段是因為看到她的眼睛反覆來回在書架、塔羅牌、小房間內四周的裝飾上,甚至占卜師的臉跟服裝上四處掃視?還是她會通靈?

「妳會晚婚。」占卜師繼續翻牌斷言。

「痾,我知道啊⋯」翻了個白眼,她會晚婚她知道,這件事從來就不需要地表上任何一個占卜師跟算命師來告訴她。對於結婚這個議題她向來是能閃則閃,所以何止晚婚,她連這輩子想不想結婚自己都不確定。

「妳剛結束一段談了很久的戀情,妳很傷心,妳舉棋不定,妳不確定自己該就這樣向前或是心軟回頭,妳不確定選擇結束你們之間究竟是不是正確。但,我告訴妳,就結束吧,那不是最後屬於妳生命的男人,所以別再花時間傷神,該往前了。妳身邊現在同時也出現了幾個不同的對象,有幾個妳在考慮的人選。」百分之百的準度這次讓她一時間有些錯愕,她瞪大眼看著正手舞足蹈忙碌翻譯的友人,英語、法語、土耳其語,友人已經忙到快要打結。

「有一個男的,你們最近聯絡跟互動很密切,但不是他,他只適合當好朋友。也不是另一個,他一點都不適合妳。這個?他是個爛咖,我如果是妳就不會浪費時間。」眼前這位占卜師真的講話能有多直接就有多直接,蠻好的,沒在修飾,這短短十分鐘已為她帶來無比絕望。

「痾⋯那⋯那我這輩子⋯會遇到對的人嗎?我的意思是⋯我這輩子會就這樣一直單身,只會有很多段轟轟烈烈的戀情但不會有婚姻這件事?還是⋯最後我也會穿上白紗步入禮堂?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家庭?可我要是真的結婚了,會離婚嗎?噢對了,我會有小孩嗎?」她緊張地試探問了問,但問題一出還真是接二連三,縱使結婚、生子、家庭都是她最害怕的事,但,她內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期待吧。

「傻瓜,妳不用擔心,妳會遇到的,絕對會。那個人就快出現了,很快,妳會結婚,而且還是閃婚!那個人,他會是妳的Soul mate,一但他出現了,你們很快就會結婚了。妳單身的日子所剩不多了,所以在這之前妳就好好享受一個人的生活,盡情享受外頭一大片新鮮的森林吧!」占卜師笑著對她眨眨眼,拍了拍她緊張扭成一團的雙手。

等等,欸,不是,等等,兩個關鍵字,”Soul mate”?「閃婚」?這土耳其女人剛剛是這麼說的嗎?這女人說她會遇到⋯什麼?

「對,妳會遇見,就像我剛剛說的,這個人還會是妳的Soul mate。意思就是你們非常契合,他跟妳一樣,很愛看書、很愛旅遊、很愛學習、一直移動,你們會有非常多共通的興趣,你們會有一直聊不完的話題,你們會一起到處去看世界,你們兩個在一起永遠都不會覺得無聊。SOUL MATE。」眼前這土耳其女人驕傲的信誓旦旦。

Soul mate?什麼意思?從來就沒有人跟她說過這個她一直放在心中,深信不疑且一直在等待著的關鍵字!她原本乖乖放在大腿上的雙手忍不住有些激動地再次握緊,眼睛睜的老大。是啊,「靈魂伴侶」,雖說她從以前就一直相信,每一個人一定都會有另一個在世界上某個地方、某個角落正等著遇見自己的人,就像,有一條隱形的紅線,即便千里迢迢在廣大的人海中那條線彎來彎去、繞來繞去、被其他人踩來踩去,也依舊是將兩個人綁在一起。那條線會隨著時間拉呀拉、拉呀拉,從一路長長的蜿蜒繚繞,繞經那些無關的人身旁跟腳邊,到最後越拉越短、越縮越短,直到被線綁著的兩個人被拉向彼此也拉住彼此,直到,那個生命中的Soul mate出現,所以,才會有千里姻緣一線牽的說法吧?她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妳這想法有夠不切實際。」、「妳就是腦子裡劇本太多。」、「妳不要再作夢了啦!」、「Soul mate就是一種理想化,妳不要一直堅持這種高標準,因為這東西實際上根本不存在。」、「妳以為大家結婚都是跟自己的Soul mate噢?怎麼可能,人生是必須要妥協折衷的。大部分人選擇結婚的對象,都不是自己最愛的,而是能夠讓自己的生活最安穩、最安全、最有保障的。」關於她對Soul mate的堅持,一直以來周圍沒有半個人同意跟支持,一樣,大家只有要她別再做夢趕緊放低標準比較實在。當然,你們也知道答案了,她哪是耳根子這麼軟的人。

「什麼時候要結婚?」、「女人最終都是要結婚的。」但對她而言,結婚又怎樣,不結婚又怎麼樣呢?重點不是結不結婚,而是結婚這件事情真正代表的是什麼?有沒有必要結婚?為了什麼結婚?跟誰結婚?那個人是對的嗎?都想清楚了嗎?因為年紀、因為壓力、因為不相關的人事物而選擇一個相對安全的婚姻,她不會說這樣做是錯,但至少她清楚自己不會那麼做。是啊,有些人為錢、有些人為名、有些人為找一個避風港,而她,只想要愛、理解、唯一,跟她一直在等待的Soul mate,她完全無法想像自己嫁給一個胸無點墨也胸無大志的對象,沒有共通喜好、沒有共通看法,更遑論會有什麼心靈交流,那她還不如一輩子單身!所以,除非有一天她真遇見了那個可以讓她安心的人,知道自己有把握打造一個想要的家,結婚這項她需要面對的恐怖魔咒才有可能被浪漫的魔法給破解。當然,越走到後頭,她也會開始懷疑,自己尋尋覓覓堅持的等待是否真有出現的一天?那位Soul mate先生如果在她70歲了才出現那又該怎麼辦?!

但,閃婚?怎麼可能啦!過去每一任前男友哪個不是認真想跟她結婚,但她哪一次不是認真落跑,真要結婚的話早結了,但不正是因為她這輩子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結婚嗎?!況且結婚這種事情,對她來說絕對是需要深思熟慮好好想了再想,人家說「結婚是需要衝動」的這句話她直接會拿起紅筆槓掉,因為什麼都能衝動,就是結婚不行!所以康莽,閃婚?她怎麼可能做這種事?!

Soul mate跟閃婚這兩個關鍵字,開始在她的腦中快速上上下下衝來衝去直到攪成一大團!她半晌說不出話,最後努力回神只張口問了個聽起來很蠢又很不放過算命師的問題:「那他⋯什麼時候會出現?」

「快了,明年,而且當他一出現的時候,你們就會結婚了。」

「啊?不可能!我根本不是一個想結婚的人,更不可能閃婚的!」

「隨便,信或不信,妳可以等著看,反正我就是這麼告訴妳了。」

在那遙遠又神祕的國度,占卜師繼續自顧自用她聽不懂的土耳其語說出她的命運,而後,她跟著好友步出那個桌上擺滿塔羅牌的小房間,再次走回到伊斯坦堡的主街上。說也奇怪,那個下午,異國的天空萬里無雲,如同她剛進行完一場占卜後豁然開朗已全面放晴的心一樣,不再舉旗、不再搖擺、不再茫然,一切只消等著時間來驗證看看那個講話很直的土耳其女人是瞎掰還是真的能預測未來,她決定要把所有這些那些都拋在腦後,好好享受一個人的土耳其之旅,好好享受一大片森林!「叮!」手機裡的瑪法達占卜這麼剛好跳出來,說她的愛情,是晴空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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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擾自己許久的噩夢就是最重要的線索,指引她突破重重迷霧,獲得夢想的幸福。」一年前的旅行,她看完了那本《伊斯坦堡假期》,在旅行結束後,她又看了一次,一年後的此刻,她把這本對她的人生而言給出某種sign的小說拿出來再看一次,翻到這句話,她反覆想了想,接著繼續往下讀,「唔,小說的男主角戴德利先生外表矜持有著旁人看似乖張的性格,但相處過後會發現他內心熾熱,行事可靠,說話風趣,對女主角不旦多番照顧,還一路幫她前往伊斯坦堡尋找神秘占卜師所預言的命運。究竟這位魅力十足的紳士一路相隨,到底有什麼企圖?」

「哦,原來,男主角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愛上了女主角,才會以彆腳的理由接近女主角。」她邊翻書邊喃喃自語,很愛跟自己說話是她的怪習慣之一。

「艾麗絲,妳有兩個人生,一個是妳知道的,另一個則是已經等待妳很久的,這兩個人生分屬不同的世界。昨天跟妳提到的男人會與妳在另一個人生道路上相逢,永遠不會出現在妳現今的人生,要去找他的話,將會迫使妳展開一段漫長的旅程。而妳會發現,這趟遠行將讓過去相信的一切都變得不切實際。」她邊喝茶邊翻書邊持續一個人的自言自語,邊不忘把那句「未來是從妳的選擇中累積而成」紅筆劃線。

一氣呵成,這次她熬夜一口氣把這本小說看完後闔上書放在胸前,在床頭橘黃色的小夜燈下開始回想,Pimm’s No.1 Cup,皮姆一號酒,英國夏日的味道,一個杯子裡有切片的小黃瓜、新鮮的草莓、微酸的萊姆、清爽的薄荷,香甜好喝還幫助消化,這杯1823年的發明是她最喜歡的一款調酒。那次,她跟十年老友在台北的酒吧裡,她心滿意足喝了一杯;那次,農曆年也是情人節在倫敦的酒吧裡,人家說傷心的人容易喝醉,她應證哭著喝完一杯,那是她人生中最慘的一杯Pimm’s,又濃又苦,邊喝邊哭,酒精濃度卸掉了她的睫毛膏;這次,是中國七夕,也是她還不知道即將改變她人生的夜晚,在她最喜歡的巴黎小酒館裡,她手舞足蹈開心傻笑地喝完手中那杯,又香又甜,是Pimm’s該有的味道。所有的事物都有精巧的關聯,想著那些漂浮在金黃氣泡液體上的紅色草莓跟綠色薄荷葉,一項項的巧合讓她不得不相信所謂緣分、命運、註定這些事。一本預言書,兩個十年老友,三杯滋味截然不同的Pimm’s No.1 Cup,幾場旅行,如果他們註定是要在一起的,那命運,將會自己如是安排。

是啊,我們的人生道路,因為錯過,所以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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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爬起身找到手機撥了通電話給他:「欸,你到底為什麼不早點追我?」

七小時的時差,電話那頭才剛起床的男子說:「因為,現在才是最好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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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故事的女子說:

走到最後就會發現,「時間」是最重要的關鍵,很多事情都是一樣,急不來也無法強求,因為「該來的,不用急,總會來的;該你的,跑不掉,會是你的」。

今晚的晚安曲:「曹格- 寂寞寂寞不好」,拼了命地刷存在,都是為了愛,期待某天可以曬恩愛。拼了命的想對白,請別把我推開,will you be my only Valent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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